文丨青琰纪史

编辑丨青琰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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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单一层面脱离后，从宏观视角去思考，单一的人类记忆将融合形成人类民族的文化记忆。对文化记忆的篡改是对于人类文明继承性的巨大毁灭。文化记忆的断层与重复值得学界思考。

根据文化记忆理论，文化记忆可能被删除，也可能被恢复，正如电脑硬盘中文件删除后还有可能被恢复。但是，如果文化记忆被随意拼接打乱，原本真实的记忆就很可能彻底被遗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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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的自我觉醒：客体“主体化”

笛卡尔在身体二元论中提出，你与我的区分其实更多是对于身体的“可分与不可分”“附属与本质”的区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身体是我们人之间、人与物之间的差异。但是，随着胡塞尔现象学观点的深入。

人们更加注重人的精神灵性，主体之间的相互交流反而更为重要。《银翼杀手》中曾有这样一段对白，复制人的造物主说：“他们各方面都用来模仿人类，除了感情。我们开始认同他们，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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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感情，仅仅只有近几年的经历，你我视为理所当然的体验。如果我们赋予他们过去，创造出他们情感上的依赖和安慰，结果是我们更能控制他们。”男主角应声说道：“是‘记忆’赋予。”

被赋予记忆的复制人开始拥有了实际的情感，他们能够根据自身的记忆与现实的经验产生交互，最终形成自己的独特价值认知，这也是复制人能够拥有灵魂的根本原因。

这种赋予了灵体的复制人，在面对人的“主体化偏移”时，开始自我觉醒，实现自身客体的“主体化”，向现代人提出了更加抵近心灵的深刻质疑。借用后人类观点，我们从全新的视角来思考复制人，从“判断”“成为”“人权”三大问题出发思考未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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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有一个非常独特的人机差异区别测试。作为一种区分复制人与真实人类的测试，其原理是通过一系列问题来测试人所独有的共情能力，将人类的共情能力通过对话展现出来，将其视为“人性的基准线”，区别人性与非人性的本质性界限。

“图灵测试”是电影《银翼杀手》中测试的灵感来源，也是整个人工智能发展的基本问题。它也被称为人工智能研究的最重要、最基本的问题，是人工智能的“第一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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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的人格测试以“问题+身体反应”为基础，通过各种孤立且极具情绪意义的问题的提出，来考察复制人的移情能力。在人工智能领域，情感被认为是一种相对孤立的情绪。

复制人仅仅通过模仿人类的动作来做出反应，其在面对爱人时不是因爱意去亲吻，而仅仅是因背后的权力关系所致。因此，因果倒置的背后就是复制人无法完全理解这些人类的复杂情感，他只能孤立地理解情感的反应，去模仿。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对于现代复杂机器人的一个隐喻。人类能够通过最为简单的思考完成最复杂的情感计算，然而机器人却需要通过非常复杂的计算来完成简单的动作，这是机器人和人类的内部“计算”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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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难易度的转换也被称为“莫拉维克悖论”。人性测试依旧是人本主义的最后挣扎，是人类中心主义最后仅存的希望。当瑞秋经过100多个问题的测试后才分辨出其复制人身份时，表明人类最后的“壁垒”已破碎。

同时，复制人瑞秋也因为自己的复制人身份而十分错愕，因为她自己有着非常强烈的情感记忆，一度因为自己的他者化而失望。主体与他者化是最后“真实”的碰撞，我们所处的环境早就因为传播技术进步而逃离了“真、非真”的境地，来到一个“超真实”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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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真实”（hyperreality）乃是基于那种丧失了灵韵后大规模复制技术的结果，真实缺席了，但衍生复制品却比原作（人）更加富有意味。而在赛博科幻作品中，机器人、复制人的意识独立，已然模糊了人与非人之间的关系。

在人类的视角下，复制人一直作为一种产品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人类并不将复制人当作一个独立个体，自始至终以一种“物品”视角看待复制人。复制人所拥有的情感仅仅是他们所能生存的时间内对于人类情感的理解而进行的模仿行为，他们并不了解情感，只是单纯地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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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剧中的造物主基于商业逻辑，为了让复制人更加像人，便为复制人注入了记忆，赋予了复制人别人的“过去”，创造出复制人情感上的依赖和安慰。但是这里也就产生了电影中的一个悖论。

在区分复制人和现实人的差异的时候，片中用了瑞秋和戴克的一段对话进行叙述。复制人瑞秋：“这是我和我的母亲（企图证明自己是拥有记忆的正常人）。”男主戴克反驳：“记得住在你窗外树丛的蜘蛛吗？

（用来证实瑞秋的记忆是被植入的）那不是你的记忆，是别人的……抱歉，我说了一个糟糕的笑话（戴克动情于机器人）。”镜头切换成外部画面，戴克拿着一张照片（以此说明复制人对于自己记忆的存储是通过照片，同时后面也有戴克的死去妻子照片的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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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由于复制人本身并没有记忆，他所形成的感情是模仿身边生活的人类而产生的，换句话说，他们并没有感情。被注入了记忆的瑞秋需要通过100多个问题的测试才能辨认出其复制人身份（正常复制人只需要20到30个就可以区分出来）。

这是否意味着记忆是人性共情的根本？记忆其实也是区分复制人与真实人的重要因素，但是当复制人也拥有了记忆时，就产生了自我认知的问题，他究竟是不是人？

尽管他只是继承了某种记忆，但是随之因记忆而产生了情感与思考，是记忆与复制体共生的结果，这种产物是否意味着他也是一种传统意义上的人了呢（自我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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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如果植入记忆成为可能，那么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被植入了记忆，是否意味着他不再具有“人”的意义，而是成了一个“被复制记忆的人”？从伦理的角度来说，复制记忆与继承记忆意味着“意识与记忆”才是人的本位，一旦意识能够被剥夺。

其实也就是“杀死人”的另一种方法，即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性死亡。记忆也可以作为机器与机器之间差异的对比。视角落入电影中的两对人机爱情。一方是复制人女杀手与赛巴斯汀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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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仅仅是一种利用之情，充满着利益和目的性，片中也用一个特写镜头区分两者的情感差异。片中，赛巴斯汀将女杀手视为爱人、朋友，然而女杀手仅仅将其当作一个接近造物主的工具，原因就是她并不能产生情感，而是借用自己的情感表达来完成目的。

其中揭示了复制人本身并不能理解情感的基本原理。另一方是戴克与瑞秋的爱情。瑞秋所流露出来的爱情，是基于内生记忆而产生的真实情感，会在戴克危难之际救他一命，她也同时能够共情戴克的丧妻之情。

这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就是建立在记忆之上的产物。记忆在电影中不是孤立存在于过去的时光里，而是能够与当时当下的感受产生交互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我们形成感情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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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权利”：文化权益及其归属问题

如果复制人被纳入人的概念，那么复制人具有其文化记忆的相关权益吗？本质上，这也是对于复制人权利的承认。文化的连续性是人类文明存续的根基，在很长时间内，人们只将记忆本身当作单一的文本来对待，但是记忆包含着感情和连接。

历史与现代连接是人们哲学反思的源头，我们对于文化内容的接受与再继承其实是人类发展的接续，这里是一种文化层面的连接与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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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历史包含着极强的人本主义，强大的排他性致使机器和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客体”地位。它并不载入人类的记忆之中，而是作为一种专业技术去继承与发展，服务于人类主体。

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类人化的趋势导致这类“物”展示出“人性”。在电影《银翼杀手》中，反派在临死之前迎来最后人性光辉的爆发。复制人罗伊并没有杀掉戴克，而是在自己临死前救了他。

处于人性光辉时刻的罗伊念叨着：“所有这些……时刻……终将流失……在时光中……亦如眼泪……消失在雨中。”可见，复制人罗伊对于自己的死亡无比坦然。复制人在临死的那一刻选择挽救戴克，是否也是一种对于自己即将死亡身份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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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足以说明，作为复制人的罗伊具有非常强大的情感能力，他的临终独白表现出的情感深度，会让任何一个具有共情能力的人为之动容。“拯救”戴克不仅仅是罗伊的归途，也是他人性光辉的最终“爆发”。

这些复制人独有的人性光辉应该也可以作为人类共同记忆的一部分被保留下去。属于人本意义的文化，也应该找到自己的扩展空间去诠释人类集体情绪。那些复制人和真实人的共同归属记忆早已难舍难分，强行区分仅仅是人本主义对于“他者”界限的侵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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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与续存：多元真实的未来困境

后人类主义诠释了一个人与机之间关于“主体性”的挣扎与思考。未来图景或许并不会以单一现实为主，不同“主体性”的存续意味着虚拟与现实、异次元与历史、情感与算法的不同交互构建着我们多元化、差异化的未来。

尽管《银翼杀手》中并没有对于接续未来的思考，但是电影风格（隐喻与悲观色调）已经诠释了未来人机的共生与存续。

或许身处现实中的我们依旧对于虚拟与现实有极为强烈的区分，那些音频的延迟、影像屏幕的虚假感，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们，所看到的、所接收的信息是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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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黑客帝国》中对于感知器官的全然复制，使得片中的人类完全无法区分现实与虚拟，甚至回到颓废的现实中感到失望，想要永远沉浸于虚拟世界。这类未来寓言影片除了让片中人物体现出真实感，还采用了独特的镜头语言让观众感到惊讶。

“原来是假的”。这种临时性的欺骗恰恰证明了人类感官其实是单一的，视觉、听觉、嗅觉的简单反应是单一的。而虚拟世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多元的真实未来，感官全然能够在虚拟世界中进行无限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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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人类单一的感官感受如何去判断多元的真实，似乎成为“后真实”时代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正如凯瑟琳·海勒在其著作《我们何以成为后人类》中所言：“后人类主义语境提供给了人类重新审视我们理所当然的人本主义思想以及人类中心主义思想，重新审视人与造物的关系、人与动物的关系，进而从去人类中心化角度批判反思人类文明的绝佳契机。”

参考文献

[1]廖明一.后人类主义视角下对《银翼杀手2049》“主体性”的分析[j].南方论刊,2020(07):83-84+102.

[2]赵周宽.复制人的质疑与人性测试——《银翼杀手》中的哲思[j].电影新作,2017(06):91-98.

[3]龚琛洁.赛博科幻电影与技术理性批判——从《银翼杀手》到《头号玩家》[j].戏剧之家,2018(20):12-13.

[4][美]哈拉维.赛博格宣言——20世纪80年代的科学、技术以及社会女性主义[m].严泽胜,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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