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朗索瓦·特吕弗眼里，“让娜·莫罗具有男人和女人所幻想的一切品质”。她执着，坚定如金，从未涂改自己梦的质地；她神秘，像一株静矗的古木，又如一片迷雾丛林，让那些试图穷尽她内心的人徒留一声叹息；她睿智，知行若流水，能在千变万化的环境中流散、重组，化险为夷；她热情，似焰火，能让腐朽的空气蒸发殆尽，能让积雪的心灵再度破冰；她包容，如大地，海纳百川、无边无际，创作的身影遍及每一块艺术的领地。她用瑰丽炫目、不断征服、一路向上的一生，向人们证明：这个世界，存在终极幻想。《看电影午夜场》九月末，也借助对莫罗一生的回顾，盘点了法兰西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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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易·马勒导演的[江湖女间谍]里，让娜·莫罗饰演的玛丽亚向碧姬·芭铎饰演的另一个玛丽亚介绍自己“从业经历”时说：“歌舞剧院是最好的学校”。1947年，莫罗在当了很久的旁听生之后，靠着不懈的努力，终于通过了巴黎国立高等戏剧学院（conservatoire de paris）的入学考试。同年九月，她就在第一届阿维尼翁戏剧节上完成了她的戏剧首演，参演剧目是伊万·屠格涅夫的《乡间一月》。那年的莫罗，只有19岁，和后来我们所熟知的让娜·莫罗完全不同，人们如今唯有在照片中一窥她当时青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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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在演出后台接受电视采访时，莫罗表示，“在戏剧学院，我所学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竞争……我从不满足。”她在1952年离开了大名鼎鼎的法兰西剧团（comédie-fran?aise），转战国民剧院（t.n.p），只因为她想要“更大的自由”。随后，她在《熙德》里和著名演员杰拉尔·菲利普合作，并经他推荐，参加了安娜·博纳奇的《灿烂时刻》的巡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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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足”是莫罗一路披荆斩棘的精神动力，但莫罗的不满足又是理智的，她很清楚自己所追寻的东西和自己的距离，所以她会将梦想设置得近一些，这样，她也就走得更坚定一些。莫罗很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人生哲学：“五岁的时候，我就会对没有见过的东西产生好奇和拥有的渴望。但我也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和自信。所以，当一切看起来都不顺利的时候，我也不会动摇。我从来不走捷径，因为我相信，在路的尽头一定有我等待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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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1949年的时候莫罗就已经脚踏电影和戏剧的两条船了，在遇到路易·马勒之前，她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银幕形象：蛇蝎荡妇。导演们经常让她穿着暴露、卖弄性感，她也往往是电影中男人们的噩梦。早在[情人们]出现之前的1954年，莫罗在她参演的[阴谋家]里就扮演过一个出轨的妻子，并且还上演了一出顺奸的戏码。

在这个时期，莫罗不仅出没于一众低成本犯罪片里，还接演过一部[女王玛戈]（几十年后，帕特里斯·夏侯和阿佳妮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版本）。[女王玛戈]在当时——按照弗朗索瓦·特吕弗的定义——是一部实打实的“优质电影”，谁能想到几年之后的莫罗即将站在优质电影的对边，充当新浪潮的门面。

此外，她和法国著名的男演员让·迦本也在这个时期有过合作，其中就包括了雅克·贝克的[金钱不要碰]。这部电影后来成为了法国犯罪片的经典。莫罗在片中再次扮演了一个背叛自己爱人的角色。而背叛与出轨这样的人设，也为莫罗今后演艺生涯的大方向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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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是莫罗人生的一次飞跃，首先是让评论家们集体“高潮”的[通往绞刑架的电梯]，这部拍摄手法大胆而又新颖的电影，让路易·马勒轰动一时，也令主演莫罗受到了关注。接着是让整个西方世界“高潮”的[情人们]。片中持续时间超长的性爱段落，以及大量展示莫罗无比享受的镜头，令她一度成为饱受争议的话题人物，当年的卫道士们全都坐不住了，在意大利放映时甚至受到了宗教团体的抗议。但不管怎样，莫罗算是真正地家喻户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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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努力地工作。我充满激情。”即便仅从数据上来看，莫罗也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她的职业生涯跨度之长，大概也只有“女王陛下”凯瑟琳·赫本可以与之相提并论。而她作品的数量，也绝对是有声电影史上一骑绝尘的存在——前前后后140多部，其中还不包括那些没拍完的，比如1967年，奥森·威尔斯自掏腰包在南斯拉夫开拍，最后因为男主角突然辞世而遗憾夭折的[深渊]。那些和她一个时代的巨星，要么行将就木，要么早已淡出。

当初总被拿来和莫罗比较的“性感小猫”碧姬·芭铎，在九十年代就早早地隐退了，而莫罗始终不知疲惫地在电影史上描绘着自己的轨迹。在二十一世纪，还不断地和后辈导演合作：她前往魁北克拍摄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坦言她很喜欢那儿的人文环境；她以配角身份出演弗朗索瓦·欧容的[时光驻留]，在片中的表演让人动容；她还在蔡明亮的[脸]里客串登场，和芬尼·阿尔当、纳塔莉·贝伊等一干特吕弗嫡系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当场外响起[朱尔与吉姆]里她演唱的那首《生命的漩涡》时，说了一句：“这是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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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美国著名主持人查理·罗斯问莫罗：“你为什么要当一名演员？”莫罗思索良久，答道：“我不得不。”其实，不难理解莫罗的迟疑。毕竟做演员或者说表演早就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和本能。让娜·莫罗的职业生涯足够漫长，但她的表演却并未在当时受到行业内部的肯定。严格意义上，只在1960年，凭[琴声如诉]夺得过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还是和[痴汉艳娃]的女主角玛丽娜·墨蔻莉平分的）。威尼斯倒是给[情人们]的莫罗颁过一个奖，但那是个安慰奖性质的“新电影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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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让娜·莫罗，迎来了狂风暴雨的大丰收。1992年的凯撒奖颁奖典礼上，她以[走在海湾中的老妇]历史第三次提名凯撒奖最佳女主角，面对朱丽叶特·比诺什（[新桥恋人]）、伊莲娜·雅各布（[两生花]）、艾曼纽·贝阿（[不羁的美女]）、阿努克·格林贝尔（[感谢你生活]）四位劲敌，莫罗最终将奖杯捧回了家。而之后她更是在短短的几年内豪取“终身成就奖大满贯”，就连远在东方的釜山电影节也颁给了她一个荣誉奖。

但要说最诚恳的，还得是法国人自己的凯撒奖。主办方在1995年给她颁了个荣誉奖还嫌不够，于是2008年的时候又给她颁了一个超级荣誉奖。不过话说回来，奖项终究只是奖项，纵使像比诺什这般“大满贯”荣誉加身，也曾被杰拉尔·德帕迪约炮轰“一无是处”。而莫罗却得到过奥森·威尔斯的夸赞：“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演员”。

1995年，戛纳继1975年之后再度请让娜·莫罗出任主竞赛单元的评委会主席——生涯两次，莫罗成了史上第一人。值得一提的是，那次大会还特意安排了瓦妮莎·帕拉迪丝演唱《生命的漩涡》来向莫罗致敬，而坐在观众席的莫罗也跟着合唱起来，全场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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